作为道家的代表人物之一,庄子与老子并列,老庄之称也为道家的别称或者同义语。如果说老子的殡葬文化观是自然论者,那么庄子的殡葬文化观可以说是宿命论者,一个自然主义的宿命论者。
《庄子•大宗师》明确指出:“死生,命也”,庄子强调,“其犹夜旦之常,天也;人之所有不得与,皆物之情也”。在他看来,人生有生死,就如自然有昼夜之分,也如同万物有自然规律,都属于客观变化,并非人自身意愿所能转移,而是万物的常情。进而,庄子认为,不但生死是有命的,富贵、贫穷、毁誉也都是有命的。在《庄子•德充符》中,他提到:“死生、存亡、穷达、贫富、贤与不肖、毁誉、饥渴、寒暑,事之变也,命之行也。”他认为这一切都是造化安排好的,自然的寒暑、生理的饥渴,与命理的生死、穷达、贫富,都等量齐观,均看成自然与天命,得欲何欢,失欲何惧。
庄子认为,死生只是一体之两面,生与死都相通。在《庄子•知北游》中,庄子说:“死生有待耶?皆有所一体。”死和生并没有区别。并且是“死也,生之始;生也,死之徒,孰其纪?”也就是说生是死的承继,死是生的开始,谁又知道其中的规律呢。庄子强调,对生死要超乎其外;只有看破生死、看透身后的世界,没有人间各种烦恼,不为生死而忧心。此其所谓:“死,无君于上,无臣于下,亦无四时之事,纵然以天地为春秋,虽南面王乐,不能遏也。”他认为死后的世界,其快乐比面南称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,旷然达观。所以,死生一体,面对死亡,根本不用焦虑。“若死者为徒,君又何患?故万物一也。视其所美者为神奇,视其恶者为臭腐,臭腐复化为神奇,故曰:通天下一气也,圣人复归一。”死生一体,万物一体。他推崇这种观念,不遗余力,甚至说:“孰知生死存亡之一体者,吾与之友。”在《庄子•大宗师》中说道:“夫大块载我以形,劳我以生,俟我以老,息我以死,故善吾生者,乃所以善吾死也。”以生为善,也要以死为善。他又认为:“今一以天地为大炉,以造化为大冶,恶乎往而不可哉?”既然看出天地是大熔炉,造化是大铁匠,那往哪里去还不是一样呢。此中智慧,视生死如一,融入大化,豁达胸襟,悠然自得。
庄子认为:“生之前无始,死之后无终”。生之前,推到极致,只能是无;死之后,也只是无。在《庄子•齐物论》中提到:“有始也者,有未始有始也者;有未始有夫未始有始也者。有有也者,有无也者,有未始有无也者,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无也者。”层层追溯,最后只能是“无”。整体宇宙生命如此无穷无尽,人的生死,均出入其中,同样无始无终。所以,对于庄子来说,人生如能看穿这个道理,便能领悟“天地与我并生,万物与我合一”的至理,即可与天地万物并生为一,那又何必在乎短暂的生死呢!
庄子经常用“真人、至人、神人”来比喻理想的精神人格,而这些人的共同特点,都是能超越生死。在《庄子•大宗师》中这样形容真人:“古之真人,不知悦生,不知恶死。”对于生死大事,完全能淡然视之。“其出不欣,其入不距,翛然而往,翛然而来而已矣。”对生并不欣喜,对死也不排斥,如同翩翩而来,翩翩而去,似如徐志摩先生所云:“轻轻地我来了,正如我轻轻地走。”对于“至人”,更因其能超越生死,连生死都无法对其动摇,更何况世俗厉害,其心中至为沉着、至为冷静、至为超越,对任何变化都不惊。庄子说:“至人神矣!大泽焚而不能热,河汉冱而不能寒,疾雷破山、风震海而不能惊。”至人超越于四海之外,超越于生死之上。“若然者,乘云气,骑日月,而游乎四海之外。死生无变于己,而况利害之端乎!”对于“神人”,庄子更将其形容为没有任何外物可以将其伤害,大洪水泛滥也不能淹死,大旱烤干金石土山也不能让他觉得热,所谓“之人也,物莫之伤,大浸稽天而不溺,大旱金石流、土山焦而热。是其尘垢秕糠,将犹陶铸尧舜者也,孰肯以物为事!” “真人、至人、神人”共同精神的特点,就是都有最高的超越精神,足以自提至高空,俯瞰人间一切万象,如此跳出人生看人生,以超然冷眼观看生死,才能产生精神上的大镇定与大冷静,根本不受任何喜怒哀乐的影响,也不会受生生死死的俗务所牵挂。
庄子以梦解人生,流传古今。他认为只有大觉的人,才知道人生一辈子,其实只是一场大梦。只有愚蠢的人,自以为清醒,什么都知道,其实都被命运掌握。天天关心什么君、民、社稷,其实只是梦中注定的幻境。“愚者自以为觉,窃窃然知之。君乎,牧乎,固矣!”看似掌控苍生,影响众生,其实本身才被命运掌握,如同梦中不知做梦,等到醒来后才知道是梦,但又有时不知何者为梦,何者为真。庄子说:“昔者,庄周梦为蝴蝶,栩栩然蝴蝶也。自喻适志也与!不知周也。俄然觉,则遽遽然周也。不知周之梦为蝴蝶,蝴蝶之梦为周也?”这可算是中国思想史上飞出的最著名的一只蝴蝶了。到底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子,还是庄子做梦变成了蝴蝶呢?我们讨论的庄子的文字和思想,是蝴蝶在梦中著述的么?我们所看到的翩翩飞翔的蝴蝶,是不是走进了庄子的梦境?
《庄子•至乐》载:“庄子妻死,惠子吊之,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。”惠子问庄子为什么妻子死了不哭反歌,庄子答道:“察其始而本无生,非徒无生而本无形,非徒无形而本无气。杂乎芒忽之间,变而有气,气变而有形,形变而有生,今又变而之死,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。人且偃然寝于巨室,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,自以为不通乎命,故止也。”最早并没有他的妻子,无生无形,直到有气化而有形,有了生命,但到死了,是与春夏秋冬四季变化一般的从无到有,从有到无,从生到死,从死到生,他的妻子已经安于天地之间,为什么还要嗷嗷号哭呢?所以不哭。“鼓盆而歌”是庄子留下的又一段旷达的悲歌,然悲者为我辈之愚思,旷达为庄子的心境。当庄子撑开他那智慧的伞,是否为我们遮蔽了堵塞思索的风雨。
庄子自己也要死了,弟子要把他厚葬,庄子则要求置于荒野即可。他说:“吾以天地为棺椁,以日月为连璧,星辰为珠玑,万物为为赍送。吾葬具岂不备邪?何以加此?”弟子们还担心:“吾恐乌鸢之食夫子也。”庄子却说:’在上为乌鸢食,在下为虫蚁食,夺彼与此,何其偏也?”他再次说明胸襟要豁达,要能提升精神于无限的高空,甚至高过扶摇直上而九万里,以至于“天之苍苍,其正色邪?其远而无所至极邪?其视下也,亦若是则已矣。”在这样的高度俯视万物,也就可以明白他以天地为棺木,用星辰作装饰,以日月来点缀,万物都是陪葬了。一切贫富、得失、生死,已然化为一体。
庄子可谓最洒脱浪漫的思想家,一如李白可谓最飘逸自如的诗人,亦如莫扎特可谓最浑然天成的音乐家,其生死之达观,一如其人其思之旷逸,酣畅淋漓而尽致!
作者:时侠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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